Chapter 3 看月亮爬上来
夜深宁谧，偌大的卧室传来微弱的呼吸声，两个女人拥抱着，一旁的手机里放着那首熟悉的宝贝，程曦揉着莱苇如的脑袋微阖着眼眸，唇边跟着节奏轻哼曲调，她总算得到了想要的生活，身旁是挚爱的人，隔壁是最亲的女儿，老实说，程曦失眠了，她们熬过了太多苦和不易，记得最初的时候不被家人理解，那时候的社会压力比现在更激烈，作为最亲的家人都不曾理解程曦，忽然回到多年前的回忆，而这段回忆枯竭得连她都记不清晰，十分模糊和抽象，那是程曦失眠后翻女儿的笔记才想起……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而我软娘和母亲已经度过最难的岸口，前方等待她们的是一望无垠的海湾和自由。”
平凡的语句深深触动到程曦那颗沉淀苍老的心脏，她以为自己已经挨过喜怒哀乐，尝尽白露凝结出的寒凉，仅仅女儿一句简单自由就让她热泪盈眶，她那天在莱南茵房中站了许久，直到腿部麻木，堪堪倒去，被那双手臂抱紧扶稳，头顶传来莱苇如低沉的责怪。
“怎么看个笔记还哭出来了呢？嗯？”
程曦抬手将脸颊泪珠拭掉，将莱南茵的笔记放下，转身如少女时那般搂住爱人的脖颈埋首。
“想起多年前，我家人对你的恶意，还有茵儿这句自由，就没忍住。”
那是什么时候呢？莱苇如从遥远的繁华之都上海来到云南小城，与程曦奔赴自由幸福，不可避免的去经历家人，那是一个温暖的午后，程曦19岁，少女被爱情冲毁了理智，把她的爱人带回家，自然觉得自己想好了一切，却还是被家人的一番拷问给抹去了耐性。
“她一定是找不到男人才跟你在一起，小曦，别傻了，你就那么放不下她，你睁开眼睛看看她，哪里，配得上你？”
那是最刺痛程曦的一番话，年少轻狂的叛逆就这样被激发，她嘶吼着犹如暴烈的小兽，尽管如此苍白无力。
“我配不上的，我绝对不会爱，在你们先入为主之前，请看看你们的程曦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她当晚就和家人闹翻，收拾了行囊去寻那心之所向，莱南茵的笔记中写的比较片面，只是通过高昱的讲述记录下来的。
“软娘当时找母亲私奔，就像那天上月，尽管永远见不到遥远的阳光，可依旧虔诚地去洒下晖光，我不懂母亲那时候的情感有多浓，只觉得若不是刺痛了，那便不会有这一场奋不顾身的奔赴。”
程曦找到莱苇如之后曾不止一次地哭泣，她总觉得是自己的自私害了她最爱的这个人，纵使莱苇如历事如沧海，可程曦就是憋屈，赘述了。
程曦被莱苇如轻轻圈住，夜已经进入深沉，透过纱窗的凉意开始侵袭整个房间，放下那本笔记，月如勾已经爬上墨黑天空，莱苇如把程曦拦腰抱回卧室，残留着的温度还在偌大的被窝里，莱苇如把程曦从身后抱紧，舌尖不怀好意地卷着程曦耳垂，程曦凝眸看窗外的月亮失神。
“你看，月亮爬上来了，我们早就度过最难的时候，尽管回忆惨得不堪入目，我们也过来了，你这爱多想的毛病依旧没改，傻丫头，你这辈子是不可能再失去我了，你就是我的一生。”
这话犹如定心锤，就须臾之间，困意就侵袭了程曦，耳边的湿意如同催眠药剂，她睡着了。
次日，莱南茵起床后并没有看到程曦和莱苇如，揉着头发套着外套在房间里晃悠，在厨房看到了她苦逼的高昱叔叔，心中了然，哦，她的软娘和母亲大人出门去了，叫苦逼的“管家”过来照看她，莱南茵趿拉着拖鞋半靠在厨房门前，她这时候一点都不想同情他的高昱叔叔。
“啧，果然我们俩被抛弃得十分彻底呢。”
男人没好气地转身看这闲适地小妮子一眼，手下处理好的食材哗一声进锅渐渐发出香味，那块芝士化在摊好的鸡蛋上，最终成形变成了营养的芝士鸡蛋饼，锅铲小心翼翼地铲起来放在盘中端出去，顺手便抓了一块进嘴的莱南茵十分满足。
“芝士简直是delicious～”
莱南茵特别喜欢芝士那股香浓的味道，然而高昱做芝士并不是一绝，堪称一绝的应该是她的母亲大人，所以她刚出生的不久，就特别崇拜她母亲大人，然而，母亲大人对她的关爱并不是很多，反而全身心地在她软娘身上，每次年幼的莱南茵都揪着莱苇如的衣角可怜巴巴问。
“母亲大人，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是茵儿哪儿做的不好吗？”
然而回应她的只是一句看似温暖其实特别冷漠的回答。
“不会啊，只是我比较爱你软娘。”
那时候莱南茵幼小的心灵就被打击了，从此她明白， 只要她软娘在，她就不会有特别的对待，啃着鸡蛋饼的莱南茵痛苦地闭上双眼，一旁传来高昱冷淡的哼声。
“得了吧，知足啦小魔王，你母亲那丫就是个实力老婆吹加死妻奴！！”
这句话里充满了满满的嘲讽意味，这时候莱南茵睁开眼斜睨着高昱，心中不断腹诽着一个画面，难不成高昱是因为她的两个母亲大人压制多年才一直单身的原因？想到这里莱南茵不由地乐出声，耳边的BGM变成了那段人尽皆知的一剪梅。而莱南茵继承了她母亲大人的坏，随口就唱出来。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换来的是高昱死目式注视，两人在房中打闹一阵，不约而同地瘫在沙发里做咸鱼，直至傍晚，相视一眼死都不去做饭，最后门铃响起，莱南茵开门却被一团不明物体扑倒，一低头，惊悚地发现是学校里那个对自己死缠烂打的迷妹？made，暗骂一声，把怀里的姑娘扶起来，身后目光灼灼，莱南茵有些尴尬，谁知那个扑倒自己的罪魁祸首发现家里有人后毫不畏惧地朝身后的高昱打招呼。
“你好呀大叔。我叫孟狄，孟子的孟，狄仁杰的狄，我是南茵的，嗯……追求者。”
“噗！”
正在喝水的高昱差点没给呛出肺结核，上帝，一旁的莱南茵死命扒拉抓着自己手臂的麻烦精，一边朝高昱挤眉弄眼让他不要告诉自己的母亲大人。高昱抬手抚摸他那并不存在的胸以作安抚，一脸头疼地答应了自家悲催侄女的要求，起身溜进厨房做饭去了，莱南茵头疼极了，她承认自己的穿衣风格和性格都十分帅比，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天降孽障她不想要啊！！她只能在心里默哀无数遍，她招的，她招的，她招的。挣扎了许久，总算把孟狄给按在沙发里坐好，疲惫不堪的南茵秉承着主人之身给所谓追求者倒了杯果汁，坐下看着她。
“你来干嘛啊，我好不容易休息，你不去补课？”
“当然是来找你啦，有个现成的补课人我为什么要还要去花钱呐，还有，我给你送草莓过来，我亲手摘的。”
孟狄从背包里神奇地变出一个篮子，那篮子里放着的是一堆鲜艳欲滴的草莓，莱南茵抬手把细碎的头发别至耳后讪讪笑道。
“谢谢啊，那我等会帮你补课，补完你就回去吧，也别说你是我追求者了，我很慌啊。”
抓起一颗草莓放进嘴里的莱南茵，手心渗透出细细密密的汗，这要是让她母亲大人知道了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虽说家里有一对千年百合可是自己就有点慌，孟狄脸颊五官小巧精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会说话，就颜值来说莱南茵并不讨厌，只是心有余悸地接受不了那热情似火的告白。孟狄听莱南茵的话后有些失落，垂头丧气地不说话了，空气一时间沉寂。
“额……孟狄，那我们，补课去？”
最终打破沉寂的莱南茵，起身颤颤巍巍地朝自己卧室走去，手指搭在门把上就听到身后孟狄发问。
“莱南茵，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一下我对你的好，你的妈妈……不也是过得很幸福吗？我知道，我们才七八岁，可是总会长大的。”
“孟狄，你也知道我们还小，虽然我的母亲也是这样，我也不排斥女生感情，可是再等等好嘛？我答应你，如果我们考上了同一所高中，我那时候会接受的。”
莱南茵把门打开先进去，站了很久的孟狄也跟了进去，孟狄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变成了莱南茵的灾星了。
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高昱做好晚饭站在厨房里惆怅不已，想着自己就是莱苇如和程曦的管家，以后还要做她们女儿的管家吗？！世态炎凉，人生惨淡，他夹起一筷子肉塞进嘴里愤恨地咀嚼。
“嘶，太咸了……”
他喝了口水，把菜端上桌叫莱南茵吃饭，孟狄眼巴巴跟了出来，莱南茵知道，她估计今晚又送不走这颗灾星了，遂即绅士地给她拉了椅子，三个人在一种特别诡异地氛围下各怀心事吃完晚饭，终于，莱苇如和程曦回来了，看到的是这样一幕，高昱躺在地毯上，沙发里是她们的女儿和孟狄躺在一起，程曦被这场景给惊得一脸复杂，抬手指向孟狄和南茵，懵着表情抬头问她家妻子。
“这是……茵儿的，女朋友？”
“嗯……看来是的，果然，咱们的女儿，百合是从小抓起的。”
程曦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莱南茵有女朋友的设定，轻手轻脚地过去给两个小妮子盖上毛巾被，拉着莱苇如进了卧室。
半夜，莱南茵惊醒过来，手臂被孟狄压得酸麻，慢慢地抽了好一会儿才抽离，她肚子饿炸了，绕进厨房开灯煮面条，也许是惊醒了孟狄，她跟着莱南茵进了厨房。
“我也要吃……”
“妈呀我的小姑奶奶，吓死我了！”
莱南茵没好气地抱怨一声，把自己煮好的一碗递给了孟狄，自己再去下另一碗，孟狄端着面条傻笑，一边吸溜着面条仿佛是甚么人间美味一般，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厨房里吃完夜宵，到客厅把毛巾被叠好，一齐进了房间，莱南茵把台灯打开，让孟狄躺在床上，自己在台灯下写今天的笔记。
“从没有想过有天我也体会到和母亲一样的感觉，那种慌乱不已的心动，明白自己还年幼，可是母亲应该不会责怪自己罢，孟狄是个好女孩，如果能同时达成理想，那我自然会选择她，虽然这个懵狄看不出来，切，我又怎么会告诉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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